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藝評


好奇盒子
何慶基
at 8:31pm on 13th October 2012


(This article entitled Cabinet of Curiosity was originally published in Chinese.)


「好奇盒子」(Cabinet of curiosity)一種早型的西方博物館。那是流行於十六、十七世紀用來私人收藏各種物件的櫃子。當時像我們今天所謂「藝術」的概念並不存在,藏品包括奇珍異物,各處收集的標本石塊,也有小型雕塑飾物,以今天角度來看,說是「藝術收藏」並不適當。它是在充滿開拓獵奇、發掘新大陸的年代,試圖建構組織一個世界的縮影。我喜歡這種主動、遼闊和雜亂的視野,親密當中又蘊藏無限想像力,有點兒像個人書桌內的抽屜。只是到了十八世紀藝術的定義變得高貴但也狹隘,那份收藏的自由個性和想像力也變得單薄。


暑假期間探訪在伊斯坦堡一所名為「純真博物館」(The Museum of Innocence) 的獨特博物館 ,是2006年獲諾貝爾文學獎土耳其作家Orhan Pamuk的私人博物館,就是在我到訪之前的幾個星期才開幕,而「純真博物館」也是Pamuk 2008年出版的一本小說的名稱。博物館內的展出的,盡是與其小說內容人物相關的物品,博物館儼如書本,為小說製造插圖。這理念不見突出,反而也點老套,況且將抽象的文字具像化,反過來把想像的空間收窄,觀看時心底有點反感。但後來卻發現,原來和我的想法剛剛相反,Pamuk是先有收藏,才有小說。那是在構建博物館藏品的過程中,才逐漸發展出小說來。這反轉的處理方法,頓時令我思緒大亂,不知如何處理。後來想深了,這就是和「好奇盒子」一樣,博物館不是個收藏物件的資料庫,而是用來整理建構外邊世界的奇妙歷程,這歷程是根據自己的認和、思維和想像,再無邊際地遊逛而產生。博物館內的藏品,是個起點而不是個終結。事實上在二十一世紀,把博物館當作創意起點而不是獲取知識的終點,已是個廣為接納行內的理念,只是Pamuk把它推至更天馬行空的層面。


當藝術的定義變得太窄太高雅時,當它的功能及社會意義變得太膚淺或太高檔次,它與現實的距離越大,與公眾的互動能力便越低,刺激引發創意的力量便越微弱。當構思西九龍文化區的M+博物館時,把展藏的範圍由視覺藝術擴展至視覺文化,其中一個動機是要在沒有把文化產品膚淺化的大前題下,把藝術的定義和內容更加生活化普及化。這個過程,就像把日漸殿堂化的藝術展覽,帶回幾百年前的「好奇盒子」的那用充滿好奇、想像的寬鬆態度來看世界、來重構世界。


當觀看文獻展十三在主要場地Fridericianum的展覽時,展品樣樣式式,遠超越興傳統的藝術定義,展品包括純樸藝術、手工藝玩意、原始藝術、藝術家繪畫靜物畫所用的物件、新聞紀錄、織掛,還有一塊石頭…林林種種,走出來的是一個相互連結又截然不同,豐富多姿而又充滿驚喜的經驗。文件展云云展覽中,我獨愛這個展覽。

 

取自《當代藝術新聞》2012年9月號文章,文章從原文中略作刪改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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